「一個馬來西亞」的意識形態

昨天晚上，我們親愛的首相納吉在台上如此說，“一個馬來西亞”不再是一個口號，反而政府已將這個理念轉化為產品，從而提升馬來西亞子民的生活。首相以“一個馬來西亞診療所”以及“一個馬來西亞人民商店”為最佳的例子，這些便利如何能夠改善人民的日常生活。“在全世界，有哪一個國家可以讓你以一元的價錢便能夠在診療所得到免費的治療藥物？……。我在早前也已推介“一個馬來西亞人民商店”，這家商店所售賣的貨品比其他商店便宜四成，接下來，我們還有更多有關一個馬來西亞的計劃。”首相如此形容。

我不能否認，自從首相納吉上任就立刻推出的“一個馬來西亞”（1Malaysia）理念（你要說它是理念也好，或是口號也好，或是國家品牌也好，都是一樣的），已經達到一定程度上的“成功”，至少如今整個國家的人民都知道這個“一個馬來西亞”的存在。“一個馬來西亞”這個理念好像“五毒散”一樣散播至整個馬來西亞，滲透每一個人民的生活裡，人民無法脫離“一個馬來西亞”的生活。就如首相上述所言，“一個馬來西亞”已經從理念轉化成“產品”，嘗試具體地出現在人民的日常生活（我可以想像到DiGi那支黃色的吉祥物，納吉也應該叫人設計一支吉祥物），以至於人民每一天接觸到的、所使用的、所去的地方、所使用的電郵，都是“一個馬來西亞”。這樣的策略似乎比任何宗教組織和團體的傳教運動和策略更加達到最佳的效果。不相信，你看看多數的反對黨領袖也開口閉口講到“一個馬來西亞”，多數的政治領袖的批判和意見都會以“一個馬來西亞”為前提來論述，其實他們也已經被“一個馬來西亞”給包圍了。最近，本地獨立創作歌手黃明志也完成拍攝了他的處女電影《Nasi Lemak 2.0》，講述有關“一個馬來西亞”的故事。所以說，“一個馬來西亞”已經成為了馬來西亞社會的意識形態。

什麼是“意識形態”？英文叫做Ideology，一個看來好像是學術性的詞彙，也是一門指向有關觀念的學問。有人如此解釋，意識形態可以被理解為一種具有理解性的想像、一種觀看事物的方法，存在於共識與一些哲學趨勢中，或者是指由社會中的統治階級對所有社會成員提出的一組觀念（就好像“一個馬來西亞”的觀念）。每個社會都有其特定的意識形態，這形成了大眾的想法或一種共識上的認同基礎（大多數的人通常都看不見它）。那些佔有優勢地位的意識形態通常會以一種看似「中立」的姿態呈現，而所有那些與這個標準不同的意識形態將會被視為“極端”（宗教上就稱它為“異端”），不論到底真實的情況為何。因此，那些追求權力的組織會努力去影響社會中的意識形態，將它變成他們想要的樣子。政府與其他團體組織試圖透過傳播他們的意見來影響民眾，這也是為什麼你會發覺社會中許多人通常看起來都有類似相似的同樣想法。當社會中絕大部分的人對於某些事情的想法都很類似，甚至忘記了其實他們可以有其他的選擇，這就變成了一種統治性的霸權，甚至成為了人民在觀念上的一種迷思。

同樣的，在基督徒教會裡也存在著其社會性和宗教性的“意識形態”，一種不需要加以解釋和說明大家都能明白的“語言”。看到某某人說些話語，你就自然地連想都不用想的回應一些“話語”。因此，你通常都會聽到基督教喜歡在教會裡說“感謝主”、“讚美主”、“哈利路亞”、“阿們”（尤其是台上的那位向台下的會眾問：“阿們”？會眾通常都會給面子地回應“阿們”，要不然場面會很尷尬），但是其實有時候這些宗教術語在信徒的觀念上已經沒有什麼重大意義。當然還有許多許多需要被檢視的觀念，如：傳道人不可以富有、上教會要穿得好看、基督徒不可以罵人而要說造就祝福的話語（心裡卻不爽得罵個不停）等等。但是，當有人嘗試質問這些想法的時候，就會面對教會上層的召傳，以“異端”和“不合體統”來管教你。這也是一種“霸權”，而且是合理化的“霸權”。

學習社會學的人有一個目的，就是透過觀察和理解社會現象而發展出一套的合適的理論，以至於可以對社會上發生的現象作出解釋，來解決社會的問題。在社會學裡，有一個重要的概念，叫做“去熟悉化”( defamiliarization)。這個概念乃是要求我們學習和嘗試對那些在我們日常生活中看來非常熟悉/普遍的事物和觀念進行一種“去熟悉化”，將它們“陌生化”而重新去思考這些一直以來存在於我們思維中的觀念是否合宜和需要被批判。因此，“去熟悉化”可以說是一種批判性思考的精神。

我不曉得“一個馬來西亞”還會如何發展下去，不僅是從理念轉化成產品，好像從一個教育性的理念，再慢慢轉化而侵入經濟、消費、政治、教育、社區、甚至可能來到“服裝時尚”以及“飲食”層面。這個看來試圖取代而成為整個馬來西亞社會的一種意識形態的“一個馬來西亞”，現階段是處於非常模糊不清的定義和觀念，而我也相信這也是“意識形態”的目的，以掩飾它所帶來的一種具統治性的力量和企圖，這就是人性（人性包括集體性和組織性的人性）。因此，對於那些認為不需要加以批判每一個來到你面前要你接受的觀念（通常它們是在你無意識下進入你的世界和思想）的朋友，我只能說你在慢慢放棄本身的自由。基督教的聖經裡如此說過：“你們要曉得真理，真理必叫你們得自由。”讓我們在聖靈的引導和光照下是認真追求和認識真理，探討和追問理解真理。“信仰尋求理解”，這是基督徒應有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