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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July 2012

消費者社會的「新窮人」:常常有窮人與我們在一起

今天開始,回教徒們將進入一年一度的齋戒月(Month of Ramadan,而對於他們來說,這是一聖潔月(Holy Month)。說到齋戒月,肯定脫離不了談到“禁食”(fasting),而根據回教傳統和教義對禁食的意義,乃是一個學習自我克制的操練和對貧窮者的困境的體會。因此,回教徒的禁食是具有很深刻的道德倫理意義。

然而,在缺乏自我反省和批判下的禁食行為,有時候反而會違背了其真正的意義和宗旨。這樣的現象可以在開齋的時刻,許多餓壞了的禁食者選擇大吃大喝,甚至比平時吃得更多、更豐富、更奢侈。許多快餐店在這段禁食月促銷開齋配套,為禁食者預備豐富的美味特餐。原本為了操練節制的禁食行為,反而變成毫無節制的結果;原本的fasting,卻被fast-food被取代;原本是一種對貧窮的體會,卻變成了一種奢侈般的揮霍。齋戒禁食,結果就失去了其重要的意義。

對於今年的回教徒齋戒月,我想特別針對“貧窮”而做反思,而這方面的反思乃是在當今的消費者社會的框架下進行,尤其我是生活在新加坡這個城市社會中。

對我個人來說,新加坡是一個較“成熟”的消費者社會。消費幾乎成為了這裡人們的生活方式,甚至是生活思維。為何很多人總認為新加坡感覺上是一個非常高素質生活的現代大城市,主要是因為這裡高度的消費文化之普遍。消費,總是讓人有一種優雅生活的感覺,這就是現代城市人所渴望追隨的生活方式和目標。有些馬國的朋友對我說,在新加坡生活久了,會慢慢越來越追求物質享受的虛榮。坦白說,我是蠻認同這個觀點,尤其是當你在新加坡賺得更多錢,更難以抗拒這裡許多奢侈性物質的消費誘惑。你同樣渴望以“消費者”的身份,融入這裡的優雅社會中,成為不被排斥的 “有能力的消費者”。

許多人形容新加坡這個富有的城市應該不會有很多窮人,尤其是比較起馬來西亞。也許在許多人的印象中,窮人就是討錢的乞丐、露宿者、流浪漢等等。新加坡這裡確實比較少看到到處都是這些人,但這是否意味著沒有窮人的存在?

在《工作、消費、新窮人》一書中,當代社會學家鮑曼(Zygmunt Bauman)定義的“新窮人”是指:有缺陷的消費者(即有缺陷、有欠缺、不完美和先天不足的)。換言之,就是準備不夠充分的消費者。這個定義下的“新窮人”,首先意味著金錢的極度匱乏。面對消費者社會所提供的各種多姿多彩的選擇,這些收入僅僅只能維持基本生存需要的新窮人,無法購買、無法選擇、不能掌控、難以從容。換言之,他們正辜負了這個購物中心到處林立的物質消費世界。

這些“新窮人”同時也面對一種心理上的折磨與社會的壓迫。他們必須生活在為富裕消費者們所設計的社會空間中,但是消費社會所倡導的生活模式,以及消費至高的精神,對這些低收入群體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因此這些“新窮人”只好被排除在“正常的(消費者群體)生活”之外,也意味著他們無法走入消費者的國度裡。因此,“新窮人”意味著無法“過正常生活”的群體,也意味著一種羞恥感和不合群。當這個消費者社會不斷地訓導其成員努力去體驗新消費生活模式時,對於“新窮人”來說,他們感受到的不僅僅是金錢與物質的貧乏,也包括了最痛苦的剝奪與失落感。

嚴格來說,“新窮人”並不是因為消費者社會的缺陷或障礙而出現,而事實上“新窮人”是消費者市場的產物。消費者社會通過對“富人”的重新定義,而創造了“新窮人”。“富人”就是好炫耀的消費者,他並非老闆、創業者或是敵人,而是使模式得以確定的人,被人人追隨的樣板,是可以達到、超越和過時的目標。因此,這個社會中每一個人都渴望追隨著他,並且證明這種渴望是現實的。因此,在鮑曼對“窮人”的重新詮釋下,要解決貧窮並不在於對窮人進行補償的這種矯正性方法,而在於如何糾正“富人”這一觀念,因為正是在“富人”的這種意像中,窮人被重新構造了。

具體地形容,當一個消費者社會的富人越來越富有,這將促使他們做更大的奢侈消費,甚至一種“明星式”的奢侈生活,以更展示出他們身份的明顯區別。當這些富人將“富裕的水準”拉高時,下層的人們就會再努力往上追求,以渴望達到這個已被重新定義的“富有”標準。由於“富人”的標準被提高,這將產生出一群“新窮人”。舉個新加坡的例子,當人人都擁有iPhone時,那些沒有能力擁有iPhone的人就會被視為“新窮人”,因為他們無法購買,他們是有缺陷的消費者。因此,這個消費者社會將人們分隔在消費者國度之內和之外,即“合格的消費者”與“有缺陷的消費者”。人們努力工作和奮鬥,即使是在受教育和求學上,都是為了能夠脫離“窮人”,而成功擠進“富人”的國度。

在新加坡,這樣的“兩個國度”現象是明顯的,尤其是在購物天堂的烏節路購物中心區(Orchard)。那裡有許多高檔的購物廣場,而你會留意到到處都是穿著亮麗顯眼的消費者、購物者、逛街者。因此,對於那些在外表上看來不屬於有能力的消費者的人士,他們通常是不會出現在這個地區,而選擇到其他較低檔次的購物中心,或者他們都選擇在購物中心外的地區逛街。尤其是那些低收入的外勞工人,由於他們的外表輕易地看得出是低薪階級的群體,他們往往會感覺自己被拒絕進入那些高檔次的購物廣場裡,甚至會感受到一種在消費主義眼光下的失落感和壓力。在消費者社會裡生存,往往他們都意識到自己不屬於這個國度,只能在這個國度之外往裡面望去。這裡涉及到的,不僅是物質上的渴望,更是心理上的尊嚴,以及身份認同上的歸屬感。

沒有一個人想要成為窮人,大家都渴望脫離貧窮。這也告訴了我們,我們的社會實際上有更多的“新窮人”是我們沒有看到的,因為新窮人是不會,也不想要告訴別人:他們是窮人。這是關於人在社會裡的尊嚴問題。在當今以消費為身份認同的社會,承認本身是窮人是一件痛苦掙扎的事,這是令人難以忍受的羞恥感。

上述對“窮人”的新理解和描述,主要幫助我們重新反思和檢討我們對貧窮群體的社會關懷。“新窮人”不再是一群我們肉眼可以輕易辨識到的窮人。 這時刻的我,突然想起記載在《聖經》福音書的一段敘事,耶穌對他的門徒以及身旁的眾人所說了一句關於“窮人”的話:“你們常常有窮人跟你們在一起”(馬可福音147a)。對於耶穌的這句話,再對照於上述所描寫“新窮人”,耶穌的這句話似乎在提醒我們身為這個社會的“消費者”,我們是否經常留意身邊其實都有許多“新窮人”,只是常常我們在關注自我和私人的消費文化下難以發現這些被拒絕在外的群體。人人都努力地想要擠進消費者的美麗世界,但我們是否願意走出我們的消費國度,去接觸這些“新窮人”,如同耶穌所言“常常與窮人在一起”?

在這段回教徒的齋戒月提醒我們去“體會貧窮者的苦難”。然而,基督教“道成肉身”的教義卻進一步地要求其跟隨者不僅去“體會貧窮者的苦難”,更要求我們走出自己的世界,願意走進貧窮者的苦難世界中,與他們在一起。如此,我們將體會到那道成肉身的主即是那位以馬內利的主,“住在我們中間,滿有恩典和真理。”(約翰福音114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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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垃圾,是他們的金錢。

However the stock market moves

88歲的婆婆在街邊賣砵仔糕已60年了,但她仍然為每天生活打拼。
這就是貧富懸殊的社會其中一個產品了。

遙不可及的夢想,只有在夢裡想像。

冷漠,是這個城市的症候群。

在城市中抬不起頭地尋找活下去的尊嚴。

要放低多少的尊嚴,才可以放低身驅。

富人不斷消費和花錢購物,這樣才可以有天橋底下的拾荒者。

我們住在哪裡?

童年

滿足:在大部人的眼中,這是一碟吃過的食物。但對於一些人來說,這是一碟很豐富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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