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Listen姐：真正的洗腦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被洗腦

還以為這星期的熱門話題應該會是上週六剛結束的112人民崛起集會，沒想到“Listen姐”迅速成為當紅課題。只是沒有人去問：為什麼它會一夜之間成為網路熱門課題？其實這樣的教育政治洗腦課題已不是屬於新鮮事。它的成名，要歸功於social media的平台，甚至市場消費主義普遍的心態，即大眾口味。

在過去，某個熱門課題是由主流媒體炒作出來，比如說哪些成為頭條新聞。但如今的頭條新聞不再是由主流媒體決定，而是由社交媒體的“現象”來決定。當今社交媒體的功能已足夠將一個普通課題於一夜間變成一個熱門討論的課題，這要歸功於利用多媒體技術的創意性信息傳達，以及社交媒體的share功能。

這樣的重複性資訊不斷出現在你的面子書New Feeds上，逐漸給你一種印象：這是大家都在“討論”的熱門課題。但有個問題是我們需要回答的：為什麼這個熱門課題值得大家如此熱烈討論？是否是因為其議題的爭論性和嚴重性？還是它只是成為了網友發洩不滿或對付其敵人的一種方式？

這裡不是要反對誰或是批評那些抗議者，而是要求我們嘗試退一步，然後再重新去看看這個課題。有時候保持點距離是需要的，但往往我們的主流文化總要求我們迅速進入當中。這是我認為獨立批判思考需要具備的一種距離感意識。

網路上看到“此女要红，我们给她红。赶紧再share出去！”我想要誠實問大家：她真的因為想要紅而才說出如此的Listen Listen Listen嗎？

若我們也是如此毫無批判和理性地去“討論”Listen姐，這反而顯示了我們自己本身也可能是被某人洗腦的一份子，即被所謂的“大眾主流”洗腦。難道我們不能從 Listen姐的身上去探索更大幅的圖像，即真正問題的根源？Listen姐只不過是某個大問題所具體呈現出來的“現象”，而問題的重點根本就不是這位Listen姐本人，而是背後的教育體系，這包括我們社會中的政治意識形態的體系。

當我們說要建立“獨立的批判性思考”時，到底什麼是獨立的批判性思考？如何獨立？如何批判？

我曾聽過這樣的一句話：“被洗了腦的人，其最可怕之處，乃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被洗了腦”。我們最大和艱難的問題，乃是我們總是不認為自己被洗了腦。所以，批判性思考的重點，乃是先從自我批判開始，而這往往總是被忽略的一塊。

所以，為何只是“攻擊”Listen姐？難道攻擊了Listen姐就解決了我們大學生被洗腦的問題嗎？Listen姐在洗腦嗎？難道我們沒發現她的論述與我們有時在生活中所聽到的有相似之處？“安靜”、“聽話”、“不要說話”等等，我難道不就是在這些“勸勉之話”下成長的嗎？Listen姐的“Listento me when I speak”其實不正反映處了我們的社會嗎？媒體、父母、老師和上司，甚至你的牧師也不是另一個“Listen姐”？其實我們的當下社會和文化都不利於培養獨立批判性思考能力的人。

為何我們的大學教育就是“洗腦”，但我們的傳媒、社會價值、生活方式，父母希望子女「向上爬」，當精英，拿100滿分，不要做失敗者，就沒有人說是洗腦 ？

除了她的listen論述，我反而覺得她最後的那句“Who want Galaxy Note？”更啟發我去思考。我們怎麼不去批判這句話？也許因為我們也是屬於“Who want Galaxy Note”那群人當中。我反而認為這是最厲害的政治洗腦。

德國納粹希特勒曾對他的宣傳部長戈培爾說：“不需要讓青少年有判斷力和批判力。給他們摩托車、明星、刺激音樂和流行服飾就夠了。剝奪思考，根植對命令的服從心才是上策。”

也許我們需要更進一步去問：我們不要洗腦教育，但我們到底要怎樣的教育？我們需要怎樣的教育來取代洗腦教育？當我們說要建立大學生“獨立的批判性思考”時，我們還要問：為什麼我們的大學不培養大學生的獨立思考能力？

一、其實很多大學老師本身都不具備獨立思考能力，你怎麼要求大學會教導出有獨立思考的大學生？我們的整體教育體系裡，根本就沒有“建立獨立思考能力”這一塊，或者可以說它是刻意被當權者“遺漏”的。

二、校方或政府不允許。政府和校方其實都意識到整個國家的教育制度都正面臨着種種嚴重的問題。讓大學具備獨立思考能力只會導致各種造反、退學、示威、抗議集會等等的活動出現，這是我們的大學和政府所控制不了的。

三、權威問題。Listen姐的言論正反映了這種權威思維的意識形態問題，這樣的思維不只是發生在學校或大學，它也發生在我們的社會裡。你的上司、老師、父母，甚至你教會裡的牧師往往都是這樣“管理”你，而你也無意中漸漸接受了這樣的思維。這是其中一種洗腦。當學生懂得獨立思考而產生自己的想法後並對老師所講的東西提出質問和糾正，這是許多老師都想要避免的尷尬場面。這也是我們從小到大的教育制度所使用的方式：權威教育。“因為我比你年長，因為我是你的老師或教授，因為我是你的牧師，因為我比你有經驗，因為我的職位比你高”，使我們在思維上自動地順從或認同，更別說要挑戰權威。

挑戰權威，這也許是我國大學生需要具備的一種“非凡”能力，因為我們的大學是永遠不會教授這門學問。這樣的能力並不是突然而來的，也不會隔代遺傳的，而是依賴一個鼓勵思考、嘗試、挑戰權威，而非鼓勵因循、做錯事就只會罵的社會文化才可能做到。這是我們應該在短片中的Miss Bavani印度女大學生身上強調的精神。不僅是讚揚她的表現，反而應該開始去思考如何建立這樣的挑戰權威的能力。當然，處於在馬來西亞這樣的政治打壓的局限氛圍裡，我還是要消極坦白說，挑戰權威並不是一個說說而已的名詞，它往往是需要付出代價的。當有一天你的孩子不需要再被洗腦時，請你要記得這些由於反抗洗腦和挑戰權威而失去大學資格的人。

當我們一說“洗腦，洗腦”時，我們有必要去思考這個概念。“洗腦”通常是指通過各種手段，向別人灌輸某些思想，以符合操縱者的意願。，而它經常被應用到政治、宗教、商業活動上。在極權國家，只有政府才有手段和資源去實施政治洗腦。這樣的地方沒有言論自由和新聞自由，政府控制信息和媒體，日常生活中的電視報紙都是政府的喉舌，鼓吹特定的政治思想。再加上學校教育方式全面推行政治洗腦，在教科書歪曲、篡改歷史，遮蓋甚至美化自己的醜惡歷史，使執政團體更容易操控一切社會元素，以便獲取自己最大的利益。

納粹德國的宣傳部長戈培爾有句名言：「謊話說一千遍就是真理」。這正是洗腦一個重要方式：重複。我們從小到大反覆聽到的詞彙，老師說，父母說，首相說，政府說，你也說，他也說，慢慢地，這些謊言深入人心，成了真理，顛倒了黑白是非。即使真相大白後，我們被洗腦的思維仍然很難扭轉過來。當同樣的教條式語言被有意的、重複不斷的灌入我們的大腦，從而影響和動搖我們的思維。

我們的大腦在根本上是很懶惰的，或是說有效率，即在處理信息時將腦力使用最小化。洗腦手段便是利用了大腦對輸入輸出之間的簡單路徑的欲求。這也是爲什麽許多意識形態都有非常容易陳述的核心信仰（好像我們首相的“一個馬來西亞”信仰）。不過，當你仔細去看，它們往往是複雜得多，甚至毫無意義，自相矛盾和衝突。

當我們正在積極討論洗腦的問題時，“是否能意識到你正被洗腦”才是重點。小心陷阱，注意情緒、語言的不確定性和重複性是否被利用。若我們想要消滅他人企圖對你實行洗腦，就要多看看其他的消息來源，而不只是政府所提供的，或是單一的來源，甚至要去探究和確認資訊的可靠來源。此外，想要减少對意識形態那不可被挑戰的神聖感（這尤其是宗教性的洗腦），你可以嘗試去嘲笑他們或創意地開玩笑，這促使你去思考它所謂的“神聖性”。最重要的是，要開發出更强大和清晰的替代信仰和原則，隨時準備去捍衛它。這不是一個人試著去做，志同道合的風險承擔者和社會支持最重要。